浅叙悲欢

杂物存放地
墙头众多随时倒戈

[Theseus/Newt] 鸟羽/Feather (下)

写在前面:

清水偏兄弟情,攻受无差

祝大噶新的一年里继续快乐搞骨!

完结啦,一共七千字的短篇,前篇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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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羽/Feather (下)

2.

纽特裹着孔雀蓝的大衣蜷缩在岩洞背风的角落,双眼紧闭,手边放着他用于记录的羊皮笔记本,和一张揉皱了的信纸。

与他所在位置非常接近的另一个洞穴里正住着一只乌克兰铁腹龙,年轻巫师特地找到了这个很近的观察点用以接触和记录龙的生活习惯。身在东欧的密林深处,黑夜里听不到战争的炮火和人民的哀嚎,只有风经过山谷时偶尔的呼号,和树叶不甘就此掉落的挣扎。空气里是干燥的味道,但纽特仍微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凉风拂过他额前的棕色卷发,但青年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

 

“忒修斯……“纽特颤抖着喊出自己哥哥的名字。

那是十年前雪后的冬日清晨,窗外昏暗的天光照着这灰白色的世界,呼吸里是令人窒息的灰尘味道。

“Oliver死了。”

鸟儿的尸体缩成干巴巴的一团,它没有熬到那些伤口痊愈的时候,弱小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的恶意和伤害,无论纽特付出怎样的努力想留住它,终究都是徒劳。

他看着曾经会追着自己要食物的活物就这么突然寂静,握在手里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没了知觉似的做不出任何表情。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纽特只能看见忒修斯对着自己担忧的眼神,和对雏鸟离去的不忍,却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他清楚地看到哥哥的嘴唇开合,或许是在说些劝慰自己的话,或许只是安抚性的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充斥耳膜的只有自己灭顶般的猛烈呼吸声。

他看着忒修斯轻轻从自己手里接过卜鸟的尸体,另一只手温暖有力地握着他脏兮兮的,冰凉的手指,带着自己走出房门,绕到了自家后院。

雪地的凉风倒灌进鼻腔,带着暴戾而蛮不讲理的土腥气,卷得纽特睁不开眼。

Oliver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他想。其实这件事自己早就预想到了,那么重的伤,那么弱小的鸟,怎么可能撑得住呢。这是自然的规律,是它注定的命运,不应该为此感到难过。

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动物们离开自己了,七八岁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过于年迈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在最后亲吻自己母亲的额头之后没了呼吸,他也见过误食毒草痛苦而死的兔子,以及被捕猎者生吞活吃的蜥蜴。但这次不一样。

十四岁的男孩握着拳咬着牙,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忒修斯召来一把铲子,一点一点地为Oliver掘出个能让它安眠的坟墓。他仿佛听见忒修斯在叫自己的名字,却被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声掩盖了。

他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走到哥哥的身边。Oliver凌乱的绒毛纠结在一起,身上还有未愈合的狰狞伤口。他蹲下身,伸出手,为受尽折磨的鸟儿盖上了第一把土。

冷风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麻木,直到带着温暖气息的另一个身体接近,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有点慌乱,却还是顺从地将下巴搁在哥哥的颈窝,泪水夺眶而出。

 

纽特挣扎着从梦境里逃离。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连在一起。洞外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凌晨的雾气让他身体发冷,不舒服的睡觉姿势让四肢麻木毫无知觉。

梦里一幕幕曾真实发生的场景让他恍惚间时空错位,好像自己回到了十年前。这么多年和动物的打交道,他也曾遇到过更加令人心碎的时刻,却总是在清醒时和梦里莫名想起那只名叫Oliver的,早夭的卜鸟,和那时候对自己张开温暖怀抱的忒修斯。

那仿佛变成了他的执念,他总是希望那时候的自己能救下它,虽然明知道面对人类的恶意时,一只鸟的生命有多么脆弱。

看清了身处的无人洞穴,纽特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哪。他仍然僵硬地维持着醒来的姿势十几秒钟,而后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翻身寻找自己放在手边的笔记和行李箱。

以及压在笔记本下的,来自忒修斯的信。

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信件了,他听说最近西线战场情形惨烈,让他不由得担心自己的哥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没有收到本应两周一次的信。

可能战争太残酷,他没有时间写,青年在心中安慰自己。哥哥是他见过最强大善良的傲罗,就算在战场上也会保护好自己的。纽特用手指轻轻摩挲忒修斯在信上的落款,眼神有些歉疚和担忧。

他不应该在哥哥上战场之前和他吵架的。

大人们曾常说小时候的斯卡曼德兄弟总是黏在一起,尤其是那个小的,总是跟在大的后面跑。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纽特想,可能就像卜鸟长大前褪掉的绒羽,不知不觉就消失在时间里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毛绒绒的亲密触感早已消失殆尽,更像是一个遥远模糊的幻象。

忒修斯总是希望他找到一份符合家族期望的事业,比如去魔法部,和自己的博格特每天相处八个小时,筋疲力尽地回家,每天周而复始,在这个有条不紊地运作着的庞大机器里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部件。他总是会给予纽特他认为是好的东西,但他们兄弟常常在什么是“好的“这一点上争论不休。

或许哥哥永远不会完全理解自己对魔法动物学的热爱,或许自己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哥哥对一份争当的工作如此执着,但他们仍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他应该在忒修斯走之前给他一个拥抱的,就像哥哥每次给他的一样,纽特咬着嘴唇。

清晨的微光打在纽特的侧脸,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皮克特略有些不满他打扰了自己在口袋里的美梦,伸出头来发出抗议。青年偏过头用手指安抚护树罗锅,满是担忧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点笑意。

不远处传来了悠长的龙啸,林子里的鸟被这叫声惊得成群飞向天际,他马上拎起自己的箱子,来不及拍掉大衣上的尘土,起身钻出洞穴。

 

3.

纽特面对着自己公寓的壁炉,手里攥着一把飞路粉,深呼吸三次仍旧没有动作。

战争结束了,他从东欧的密林匆忙回家准备整理关于乌克兰铁腹龙和其他生物的笔记,却在傍晚收到了来自父母的消息,说忒修斯终于从战场凯旋归来回到了家里修养。

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呢,对不起我上次不应该和你吵架?真高兴你回来了?或者你这几个月怎么不回信?

还是该说……我很想你?

然后或许自己也应该抱抱他。

纽特被最后一个想法惊到眨了眨眼,随即抛之脑后,决定不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念出熟悉的地名,然后怀抱着一个礼物盒走进壁炉,抛出手中的亮闪闪的粉末。

 

他走出壁炉的时候正巧看见忒修斯窝在沙发里,对方显然对他的到来感到无比惊喜。他大张着漂亮的蓝色眼睛,脸上虽然有几道细小的伤疤,却突然泛起激动的红晕。

忒修斯从沙发里坐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习惯性地起身想去给自己太久没见的弟弟一个拥抱。

而他的弟弟却突然涨红了脸,看见迅速靠近的人之后低下了头,盯着家里花纹繁复的地毯。他以一种拒绝和给予的姿态将手里精致的盒子塞进忒修斯怀里。

“给你的。”

纽特不安地悄悄抬眼,忒修斯早已习惯他这种有距离感的示好,挑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盒子。

是一支漂亮的羽毛笔。

尾羽长而丰满,灰黑的底色上有着翠绿的偏光,在壁炉的火光下漂亮极了。笔头造型简朴却用料上乘,样式很适合办公,低调但精致特别。

“这是……”

“是卜鸟的羽毛吗?”

忒修斯问道,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看着它在光线变化中隐约的颜色,表情满是怀念。他拿到的瞬间就明白了纽特送这种特殊羽毛的微妙含义。

它有着他们共同经历的回忆。

而他的弟弟有一些意料之外,本准备解释的大段话语到嘴边成了一句含糊的肯定,忒修斯毫不意外地看到纽特的脸更红了,眼睛完全不敢直视自己。昏黄的壁炉火光映照着纽特的脸,就好像十多年的时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似的,仍然是漂亮利落的轮廓和星星点点的雀斑。

“谢谢,我很喜欢。”

纽特抬头看了忒修斯一眼,想回应对方的感谢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纠结着准备抬起双臂给自己哥哥一个拥抱,然而在真正伸手之前被对方再次抱得满满当当。

他只好在熟悉的颈窝处蹭一蹭,泄气似的咬唇,伸手回应对方的温暖。

久别重逢是最好的礼物。

即使斯卡曼德兄弟总是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意见相左,他们之间仍旧有太过紧密的联系,不需要语言便能明白对方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感受。这仿佛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而两个人也在这份联系里互相汲取难得的温暖。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屋内却是干燥温暖的,带有一丝缱绻温柔的气息。动物们刚刚被纽特安置好,藏在箱子里安稳地打着盹儿休息。

年轻的魔法动物学家缩在自己的箱中小屋里,埋头为今天的新发现做记录。

“卜鸟的羽毛不可用作羽毛笔,因为它们排斥墨水。” 纽特如此写道,伸手把玩了一下那支漂亮但毫无任何用处的羽毛笔,被自己闹出的乌龙逗笑了。

忒修斯悄悄爬下梯子,轻挥魔杖为他端来一杯红茶,亲昵地拥了拥仍在书写的肩膀。纽特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放松了瞬间紧绷的肌肉,回报给他最亲的人一个微笑。

“我得为你重新做一支了,忒修斯。”



-END-

写完才发现有个点没写进去,但是再加前后文又不连贯了,唉

感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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