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叙悲欢

杂物存放地
墙头众多随时倒戈

[Theseus/Newt] 鸟羽/Feather (上)

写在前面:

清水偏兄弟情,攻受无差

祝大噶新的一年里继续快乐搞骨!

已完结,后篇走这里 (下) 

——————

鸟羽/Feather (上)


1.

十四岁的少年用叉子戳着盘中的食物,眼神却是放空的。他双脚不安地在椅子腿间搅动,直到父亲出声询问才回过神来。

“纽特,在霍格沃茨过得怎么样?”

男孩猛地坐直身体,想到家里吃饭必须专心致志的规矩,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说话也略有些底气不足。

“还……还可以。”

他悄悄抬起头,对上父亲显然没有被说服的视线,然后快速地移开,企图装作一切正常,低头漫不经心地对付着黏糊糊的茄汁豆子。他知道自己刚刚放假回到久违的家里,应该在难得的家庭聚餐中表现得更乖巧听话一些,但他无法不去担心正藏在自己房间里的秘密。

父亲显然还想训诫两句,但被母亲伸手制止。

“纽特也是个大孩子了,有秘密不愿意跟我们说也正常。” 随即斯卡曼德夫人悄悄用眼神示意桌对面若有所思的忒修斯,提醒他留神纽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纽特曾在霍格沃茨想念过的母亲亲手做的菜在此时也味如嚼蜡,更是没有精力去注意父母和哥哥之间暗地里的交流。他的注意力一半放在了自己房间里那只受了重伤的小动物,另一半在如何编造一个不那么拙劣的借口以糊弄父母马上逃离餐桌和他们的审视。男孩缀满雀斑的脸泛着粉红,手漫无目的地绞着干净平整的桌布边缘,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吃饱了,我好困,先去睡觉了。”

然后没等家人们有什么反应,飞也似的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

纽特背靠着自己房间的门屏住呼吸,听见餐厅里父亲带点怒火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随后是悉悉索索听不清的谈话声。确认暂时不会有人来找他之后,纽特轻轻松了口气,反手锁上房门,蹑手蹑脚走到自己糟乱的床边,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床底。

那是只奄奄一息的卜鸟幼雏。

幼鸟被藏在一团黄棕相间的围巾里,似乎被来探望它的人打扰到了,刚刚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在寻找母鸟的依靠,发出细弱哀伤的叫声。卜鸟的幼雏并不好看,浑身是没什么光泽的灰色绒羽,或许放在树林里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鸟罢了。

纽特苔绿色的双眼闪烁着温柔的光,他慢慢地伸出手,将围巾搭成的临时小窝平稳地从床底挪出来,而后用手背轻抚雏鸟的毛茸茸的脑袋,另一只手抓过一支滴管喂它喝水。卜鸟感觉到了这个熟悉人类的气息,靠着纽特修长的手指蹭了蹭,伸着脖子张嘴接受对方的好意,却因为尝试站立的姿势而发出哀鸣。

男孩听到痛苦的叫声心揪了起来,扒开围巾为它检查伤口——左爪骨折,胸前有一道刺目的血痕,周围的绒羽和凝结的血块纠结在一起,藏在它身后的右翅血肉模糊几乎不能移动——它伤得太重了,如果没有男孩照顾,它现在应该已经在这刺骨的寒冷冬天里失去了生命。纽特看着这满身的伤痕,不自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他甚至有点不忍心看,却还是小心又轻柔地安抚雏鸟,不甘心似的为它换上了新的草药,而后用手指抚摸卜鸟柔软的绒毛,看着它重新恢复平静。

“没事了……会没事的,Oliver。”

他轻声安慰着窝在围巾里的雏鸟,房间里暖橘色的灯光映照着少年仍然稚嫩的脸庞,但他的眉毛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或许他应该向别人求助?纽特看着眼前的似乎命不久矣的小生命,胸口发闷。父母或许会在知道它是卜鸟之后让他抛弃掉,毕竟有传说提到卜鸟的叫声会让巫师得心脏病,虽然那都是流言。

或者去找忒修斯?纽特犹豫着,他的哥哥会认真对待这件事吗,他会不会告诉妈妈?他会不会……

“——纽特,你究竟在做什么?”

少年听到声音猛地起身将幼鸟挡在身后,回身望着房间门的方向,冷汗爬上他的后背,心跳声用力地击打着自己的鼓膜,让他甚至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更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上锁的门就这么被轻易地打开了。

“我,我只是困了。”

门口站着的是他哥哥。他看清忒修斯不相信这套说辞的脸,灰蓝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心落回了一半。还好是忒修斯,纽特在这关头看着对方张张合合的嘴,不明所以地想。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可能刚回家有点累,但是想睡觉的人不会现在还没有换上睡衣的,”忒修斯思考了一秒,反手把门关上,同时侧身试图看向纽特遮遮掩掩的身后,“好了,我不会告诉爸妈的,你又藏了什么?”

纽特仍然在努力遮挡自己的身后,苔绿色的眼睛少有的直视自己的哥哥,却是咬着下唇没说话,似乎准备抗争下去,即使是徒劳。

忒修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稍微弯下身,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额头卷曲的碎发。他看着纽特随着自己而移动的视线,看着这个仍然是青春期的小孩脸上星星点点的雀斑,不由得心底一阵柔软。他双手握着少年日益宽阔的肩膀,感慨一个学期不见的弟弟已经长了这么高。

“纽特,”他的声音是傲罗工作之外,作为一个兄长的柔软和安稳,“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还记得吗?动物也需要帮手来照顾的,对吧?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不用犹豫直接跟我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生气。”

纽特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闪烁着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尖。他动了动嘴唇,仍然什么都没有说,内心似乎在动摇着。

忒修斯太了解纽特了,他明白如果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愿意向别人坦白的事情,那么再强迫他只会招来千百倍的厌烦。

于是高大的青年只是眨了眨眼睛,嘴角扬起一个足以表现诚意的笑容,站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你赶紧睡觉吧。”

纽特明白,忒修斯的行为已经是很明显的诚意了,明明想掩盖的东西就在身后,要看一眼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忒修斯却尊重了他的态度。他仍然稚嫩的喉结动了动,手握成拳。

“……”

“Oliver。”纽特几乎是红着脸轻声说出了他的秘密。

忒修斯惊讶地回头看他,灰蓝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Oliver,是它的名字,它是一只……幼鸟。”纽特让出了被挡在身后的围巾鸟窝,双手在身前紧张地搓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睡前忒修斯偷偷从厨房拿来了一些碾碎了的玉米粒和水。

“你答应我不会告诉爸妈。”纽特确认似的要让忒修斯重复他的誓言。

“以梅林的名义,我保证,”忒修斯端着盘子和玻璃杯坐在了纽特旁边,笑着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看着放心了的纽特,还有些孩子气的脸庞被昏黄的台灯映成了暖金色。而他弟弟在全神贯注地给这只弱小的鸟儿喂食,手法已经从儿时的生涩变为熟练。他时常觉得奇妙,纽特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从没有人会像他的弟弟那样对某件事情有如此程度的热爱和包容,好像他生下来就应该是为此而活似的,为了挽救和养育那些神奇的生物,只要能救它们他甚至不在乎别的事情。

比如说把忒修斯送给他的赫奇帕奇围巾当作鸟窝。

年轻的傲罗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觉得可爱,至少这说明纽特也很喜欢这条围巾。

“这是只卜鸟,对吗?”

他看见纽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僵硬,动作停在那里似乎在想怎么反应。

“你都知道?”纽特悄悄抬眼看向忒修斯,努力让自己的紧张不那么明显,他害怕哥哥会因为它不祥的传言而让自己抛弃它。

他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绝望的表情,语气里充满了祈求,“可是卜鸟不会让人得心脏病的,它们只是喜欢下雨而已,它们叫是因为雨天,不会给家里带来厄运的,你看Oliver还那么小,受了那么多的伤……”

忒修斯笑着捏了捏弟弟缀满雀斑的鼻子,安抚似的追着对方躲闪的眼神强迫对方看到自己的真诚,“我相信你,纽特。“我知道你在喜欢动物的同时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他在心里默默想。

纽特愣住了,眼里酝酿的委屈转瞬间变成细碎的希望,直直看进哥哥的眼睛里,而后却像被他眼底温暖的灰蓝色灼伤了一般再次移开视线,他还是不太习惯兄长这过于直接的情感表达。

“我还以为你会像其他傲罗一样。”忒修斯听到纽特嘟囔着。 

“一样什么?“

“毫不留情地抹杀所有可能危害到人的东西,”纽特咬着嘴唇,不情愿地说道,“我不是说这不好……只是太过独断专行了。”

“嘿,纽特,听我说。”忒修斯温柔地用大拇指抚过纽特脸上和他一样的雀斑,仔细观察着这一个学期里弟弟的变化。他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要更成熟了一点,青年暗暗想着,眼里带笑。他们因为年龄差错过了许多本应互相陪伴的时光。

“我在成为傲罗之前,先是你的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

他真挚的目光让纽特不由自主地再次被吸引,弟弟微仰着头看着比自己成熟许多的哥哥,眨了眨眼睛,完全放下心来。冬天的夜里甚至能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冷风,让屋内的温暖岌岌可危,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我是在假期前一天发现他的,学校里有人当时在……虐待他。他们说Oliver是卜鸟,是厄运的象征,应该早早处理掉,”纽特的声音发着颤,“他们想杀了他。”

少年用破碎的语言描述着,发育期纤长却仍然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残忍景象。从忒修斯的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安稳地颤动着,纽特甚至感觉自己背后发冷,那画面如同噩梦,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逃离,想找到什么依靠。然而和噩梦不同的是,那是曾经真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惨象。

“我只是想保护他,他不应该就这么死去……他应该长大到褪掉绒毛,长出漂亮的绿色尾羽……他不应该就这样……”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被兄长用力搂在怀里。

虽然纽特自进入青春期后就对来自兄长的拥抱十分抗拒,这一次却只是踌躇了一秒,而后听话安分地待在青年不算柔软的臂弯里,双手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犹豫着想要回抱住对方,但最终只是垂在了身体两侧。他将自己的身体的重心靠在忒修斯身上,轻轻用脸颊蹭了蹭哥哥的脖颈。对方身上冷冽的气味熟悉又陌生,却如同最有效的安慰剂,让蝴蝶振翅般的颤抖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们会一起保护Oliver。”忒修斯在纽特的耳边轻声说,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从弟弟乱糟糟的卷发后向窝里熟睡的雏鸟看去,他浑身是柔软的绒羽,还未长出丰满的羽翼,需要保护和爱。

“嗯。”

纽特恍惚中在风声间听见了卜鸟日渐虚弱的呜咽,却选择暂时不去想它即将面对的未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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